王红玉作品：细碎时光（八）

文／王红玉

刚离婚时，儿子还小，好朋友纷纷劝我趁着年轻寻找另一半。

我和儿子商量：“妈妈再给你找个爸爸行不？”

儿子回答得非常干脆：“不行！我有爸爸！”

“可是，我没有老公啊。”

“那也不行！”

我无奈，逗他：“好吧，妈妈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现在你不让我找老公，将来你长大了，我也不许你找媳妇，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儿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转眼，十四岁的儿子要参加中考了，我也已经习惯了单身生活。

一天，儿子突然对我说：“妈，我劝你还是成个家吧。”

我诧异：“你不是说不让我找老公吗？”

儿子用异常清澈的眼睛很深情地望着我：“老妈，我知道，你一个人不容易，我的一个同学的妈妈离婚后，自己一个人在家，差点病死在家里，我想，如果有人能照顾你，就等于代替我了。”

天啊，我的儿子懂事了。可是，这个时候的我，成家的心思已经没有了，儿子一上高中，我倒担心重新组建家庭会影响儿子的学习，于是继续守着这个大宝贝过日子。

十七岁的儿子面临着高考，我对儿子说：“咱就这一次机会，考的好呢，咱就上好大学，那咱就赚了，考的不好呢，咱就去个破大学，那咱就认了，总之，不管好与不好，你今年都得给我考出去，休想再来一次这样的折磨自己也摧残别人的事儿了。”儿子满脸复杂的表情。

儿子在读高一的时候，蛮好的，可一上高二，小家伙就有点飘，犯了几次诸如上网吧这一类的在他爸眼里几乎是十恶不赦的滔天大错，尽管并没有因此影响学习成绩，却足以让他那老爸异常生气，他爸一生气，后果很严重，本着对儿子负责的态度，在未和我商量的情况下，直接把孩子以及行李用品一同从宿舍搬到了他的家，每天由他亲自开车接送。

还真别说，这爷俩折腾了大半年，儿子成绩反倒下滑了十几个名次，他那老爹就有些急躁，在我面前表现得异常不冷静，他抱怨，他每天这么辛苦，孩子却不给他好好学习，既而指责我，说都是我这个妈把孩子惯坏了。乐得我啊，那才叫做花枝乱颤呢，我说：“真邪门了哈，孩子是你哭着喊着接出来的，是你自告奋勇要开车接送的，是你瞪着眼睛盯着学习的，你拿孩子做实验，实验没成功，我还没埋怨你呢，你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这样几次，他就泄气了，他一泄气可好，把孩子随便扔给我，自己跑到外地做生意去了。

他一走，儿子乐了，儿子说：“老妈，从现在开始，我成绩肯定会提高上去了。”我忙问其原因，小家伙摇头晃脑地说：“老妈你不知道啊，我在我老爸面前特压抑，我一上他的车，就紧张，我学习时，他往我身边一坐，我更紧张，考试时高度紧张，你儿子我特怕考不好受他埋怨啊！”

嘿，瞧这爷俩，老的一门心思望子成龙，不辞劳苦披星戴月地接送看护，小的却有倍受煎熬之感，看来，教育孩子确实是门很大很大的学问呢。

以后发生的事，足以让他老爹丢尽了面子，儿子成绩果真直线上升，由年级五十多名冲进前三十名，从他的成绩单中，我看到了希望。

铁人中学离我的家十几公里，孩子每天打出租车上学，跑了三个月，我发现很不划算，一是安全问题，每天晚上儿子如果十点还不到家，我必慌张，必忐忑。二是时间问题，儿子马上就要高考，却把那么多的宝贵时间都花费到路上，实在可惜。思前想后，宁肯自己跑通勤，也不能让孩子受苦，我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豁出去了，一咬牙一跺脚，决定在铁人中学附近租一套房子。

寒冬腊月里，我在居民小区里晃，晃了一天没有结果，学区房确实紧俏。就干脆张贴小广告，广告贴出后，非但没人主动租房子给我，反而总有人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手里有房子要出租，怪了，我那明明写的是“求租楼房”啊，难道他们不认识字？最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一个来跟我电话号码“派对”的，他的号只和我的差一位数，他看过我的小广告，很激动地就把电话打过来了，一听我还是个女的，那一边更加的激动，我实在是怕对方激动出脑出血来，忙不迭地告诉人家我都是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了，那边顿时脑血栓了。

终于找到了一处，我几乎是和人家抢来的房子，房主说，想租给长期租用的，省心，我就说租给我这样的划算，我住半年，孩子毕业，我搬家走，正好还可以再租给新生，更省心。房主觉得有道理，就说，不还价，我说行。不管贵贱，把揣在兜里多日的票子拍出去，急不可耐地签了合同。签完合同，我发现，房东写的名字过于潦草，我不认识那字，可是没好意思问。几年后，他的孩子成了我的学生，我才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

那边刚搬完家，我就忙着收拾房子，收拾了两天，房子倒是干净了，我的手却变成劳动人民的双手了。轰轰烈烈地搬进“新”居，家的机构又精简了许多，记得谁说过：家是越搬越穷。果然如此，四年前搬往龙南时，两大车的细软，到如今只剩下一小车了，有一部分直接扔在了西苑的那套房子里，预计最终成为垃圾。这才叫做穷折腾呢。

因为经常的搬家，我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搬家经验，搬得颇为专业，估计着，倘若有一天我一旦失业，找几个伙计，专门给人家搬家，一定不成问题。搬完家，累得像摊泥，我说：“儿啊，妈为你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你可要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啊。”儿子苦着脸说：“老妈，我求你了，你这样说，我压力山大。”也对，不能再给儿子施加压力了，要压，就压我自己吧，等儿子上了大学，咱腰杆再拔得直直的。

搬过来后才知道，这一整栋楼里，居然有百分之八十是陪读的，而且都是一陪三年，跟人家相比，我属于比较不称职那伙的，真不知道早干嘛了，很是后悔。（未完待续）

王红玉，1966年生于黑龙江省肇源县新站镇，现就职于大庆市第三十六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