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芳“非”尽

 作者简介：严金山  男  笔名 缘晨 又名 晚潮。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白居易当年被贬到了江州任职，认为自己仕途的春天已经逝去了。但和朋友去了一趟大林寺，就改变了人生。那天，初夏季节本是花朵都凋零了，他却在山寺中看到了正在盛开的桃花儿，不禁感到非常意外和惊讶，便成就了《大林寺桃花》，也成了他人生重要的转折点。

其实四月人间并不缺花，只是没有了海棠的蓬勃，没有了樱花的热情，没有了桃花的醉人，没有了梨花的簇拥而已。取代的是绿的海洋生命中的星星点点，以另一种姿态存在着，活跃着，改变人生的魅力丝毫不会逊色。

我是体验过的人。自从手术后，病怏怏的身体总是提不起精神来，心态自然好不到那儿去。她再三说：“到门前的运河公园去走走，那里到处都是生命，别老窝在家里。”随后我就每天两趟，与自然有个亲密接触，逐渐调整心态。

小区里最先遇到的就是广玉兰。她犹如一位成熟的村妇，既疼爱人又不失风范，绿色中若隐若现的乳白，足于让你想象其藏在里面的全部。乐感似的花香仿佛“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让人寻思，让人耐味。紧挨南门口便是一个池塘。睡莲零星却没有空缺，好像入世伊始的少女，羞涩又不乏大放。每每见她时，总是让人有失望又有惊喜。她多半是垂着眼睑，似睡非睡，这样的景象往往给人几多遐思：她的眼里有我吗？他会做梦吗？她激情四溢的夜晚可是我酣畅淋漓的梦乡？此景因她而美，因她而静。

走近运河文化公园，感觉整个儿绿都在呼吸，均匀而有节奏。错落有致的池塘由一座蜿蜒的木桥将其连接成一个整体，两岸的橘树，花开得正旺，凡此的人都能感受、倾听到她的脉动。这，是情感与心灵碰撞的颜色。凌霄开始窥探她的小脑袋，活像出世不久的小猫试探着，小心翼翼地独自走出窝时的情景。水池对岸的月季头顶着玫瑰色的丝绒摇曳着身子，像是在挑逗着木桥上驻足的你。假如你有力气完全可以来一次对决与较量。

路过的时间没有告诉我，此时该有怎样的心情。脚步已经移到了学绣塔。她在浓墨中露出了最漂亮的身段，风铃轻声碎语地诉说着当年范蠡将爱人西施送往吴国途经于此的故事。为公园注入了文化元素。《浣沙记》中记载，范蠡对西施说，社稷废兴，全赖此举。若能飘然一往，则国既可存，我身亦可保，后会有期，未可知也。若执而不行，则国将灭，我身亦……西施同意范蠡在“蜜糖陷阱”中扮演重要角色，里应外合，消灭吴国。

我没有范蠡的豪情，也不知西施的心态。也许周边的南天竹和绣线菊能诠释正当豆蔻年华的心，静听那吴侬细语原来也是这个情节。南天竹虽开花却不习惯招摇，活得自然；绣线菊生在他人屋檐下却笑得灿烂，暖风悄无声息的亲吻她时，没有反抗，脸却涨得通红。

拐过学绣塔，呈现在眼前的是大运河，岸边的小广场立着“红船精神”的雕塑。这里是红船精神的发祥地，“红船”是嘉兴的，更是全国的，也是世界的，她承载着运河，装得下浩瀚的太平洋。休闲的阳光在这儿驻足，闻一闻水气夹杂着的栀子花的香味。而栀子花犹如一个个刚入园的孩子，敞开了纯洁的胸怀没有一个吝啬。

小桥活像个喜欢捉迷藏的胖孩子，将头埋藏在才露笑脸的夹竹桃的缝隙里，屁股却祼露在外面，正因如此才使得步行者不至于找不到路。鸢尾花在杜英树下前俯后仰地大笑着，仿佛在笑话小桥的姿态与可爱，仿佛也在笑我这个忧心忡忡不愿笑的客者。

远处金丝桃花用她甜甜的黄色簇拥树林，这种颜色就是传说中的“明皇色”，紫禁城的颜色。这时我对她倒敬畏起来，历代帝王有多少喜欢用他来象征权力和尊贵。金丝桃花彰显了初夏并不缺花的自然魅力。树林并不算大，但足于让亲历者感受天然氧巴的滋润，“沙沙――”是树叶摩擦声？是风声？是阳光在树叶间追逐而发出的脚步声？随你想象，哪一种都像。

百日菊正伺机待发，秋英已经粉墨登场，在属于她的这片领地里萧遥歌舞了，她并不埋怨观者任意拍照，对她的不息一顾。花们成群结队的，即使成不了海洋也照样能吸引人的眼球，没有人为她鼓掌她照样毫不懈怠。

石榴在旁边莞尔一笑，窃喜自己的颜色比它们都好看，她自信十足。但她不敢大笑，因为时间还未成熟，生怕笑破了肚子就没有结果了。

蜜蜂和蝴蝶无序地翱翔着，仿佛在展示他们的魄力与勇敢。

看着，想着，我也成了蜂蝶追逐的一朵小花。

  我想，白乐天当年的“四月芳菲尽”指的是农历四月，而此时正在开放的花种类也不少，何来“芳菲尽”之说。原来只是悲观的心理写照。幸运的是“山寺桃花”让他看到了希望，从此变得乐观起来。古人尚且能够如此，如今绿意蓬勃浩荡，我那么点儿病还愁“始盛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