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书_1

【导读】靠近水井的旁边，有一小片苋菜，浅绿色，母亲喜欢做面筋汤，会把新鲜的苋菜和着其它的材料在锅里煮。那天晚上，喝酒甚晚，忘记给母亲电话，母亲做了一锅面筋汤等我，这让我深感惭愧。

（一）

不是少小离家，也不是老大回，终于在这个暑假回到故乡。

故乡已是物是人非。

单单村南小河，因为绕城高速，往日的痕迹已荡然无存。想起年少时的历历游鱼，青青小草，那里若是徐志摩顾之，或许就是别样的《再别康桥》般的诗意吧！

路南的生态园已经变成了在钱人的游戏。路北依然是乡人的坚守，杂植茄子、辣椒、青菜、花菜等。当然，因为汲水之难，很多人便点了豆子或玉米了事。因为是菜园，尽管在这个夏季里一片葱绿，在有露水的早晨，有一份安寂，更有一份感伤。这一生，岁月流逝，命运驱遣，回乡的感慨或许比贺知章更甚。

沿小路前行，走上村东高坡，一片杨树林立，沙沙的叶响是故乡对我真切的问候吧。少年的柳树、槐树都成了斧下之魂。许多年了，那棵曾划破我少年肚皮的歪脖子树也只能在记忆深处悬浮了。

此时是很早的清晨，留守的乡人已很少出现在田边，只有远处发电厂的烟缭绕云间。我们必须承认，乡村被蚕食了，田园生活越来越成了一个诗人的美好愿景了。

我很想大声呼喊，我却是不言不语。

（二）

黄昏的时候，我在父母亲的院子里。

这是父母留给我的，大哥、二哥他们各有一处宅子。我不知道，当我老境时还会不会回到这个院子，而这里，应该是我心灵永远的关于故乡的牵挂与记忆。

父母把院子安排得很妥当。靠近西墙偏北种了一棵柿子树，青青的绿色的柿子已经挂果很多，落得也多，我相信一定有许多年轻的柿子可以成长到秋天。挨着柿子树有几排葱，虽偶有柿子的浓荫，而它们安静地幸福地生长着。挨着的几垄茄子与辣椒，绿的绿，紫的紫，花儿、果儿，有一种朴质的妖娆，尤其是茄子花。

南墙有一株石榴树，身材比柿子树巨大，果实累累，红黄绿的石榴看上去总给人一种丰收的喜悦感。

靠近东墙是两株向日葵，只是一色的绿，一架丝瓜爬墙，且不屈不挠向上生长着。挨着的是两架黄瓜，两架豆角，都结得壮硕饱满翠绿。最喜欢顺手摘一根黄瓜，在凉水里洗一洗，咬下去，很脆很爽口，更有一份舒心与放心，因为父母亲没有使用农药，只是用勤奋与耐心照顾它们。

靠近水井的旁边，有一小片苋菜，浅绿色，母亲喜欢做面筋汤，会把新鲜的苋菜和着其它的材料在锅里煮。那天晚上，喝酒甚晚，忘记给母亲电话，母亲做了一锅面筋汤等我，这让我深感惭愧。

我喜欢刚打出的水，凉沁，把胳膊浸在水盆里，凉意顿生。幸好父亲把压水井改成了小抽水泵，一方面给太阳能打水，更重要的是院子时的蔬菜可以饮到更多的水，否则年迈的父母亲如果还是一下一下压出水再浇入菜园，这与我们皆是不安的。

正中间是一畦花菜苗，小小的，嫩嫩的，看上去让人心疼。我接过母亲手里的喷壶，轻轻地让水浸润它们，如同照顾一个婴儿。

宝宝最兴奋的是那几株指甲花，是宝宝去年就要求母亲种下的。看着母亲帮着宝宝包指甲，她们都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这样的时刻坐在院子里，我知道我是幸福的。至少此刻，我不会向往郁达夫在秋天里坐在北方的院子里感受一份清、静、悲凉的情怀了。

小院是朴素的，又是丰富的，只是我不能一直安坐于此。

（三）

离别十载，沧海一声笑。

又见到一些亲人、昔日的同学、同事，让人感叹岁月如刀。

回忆里有感伤，有眷恋，举杯笑谈，多少事谈笑一挥间。

酒也好，歌也罢，忽醉忽醒这几天。

已经有两个高中同学猝然离开这爱恨交织的世界。只希望，再过二十年，我们仍能把酒言欢。

今天，我又回到沪上，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记下我回乡的感念。